(本文作者:博智宏观评论)
人口和经济增长问题是中国现阶段所面临的重大现实问题,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。有两个观点我特别赞成:
第一,消除竞争障碍,允许企业进退。如果保护低效率企业,资源得不到合理配置,不利于生产率的提高,也不利于经济增长运行在合理区间。应该让低效率的企业退出去,让好的企业进得来。
第二,利用税收和转移支付的方式,提高低收入群体的收入。我国已经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,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的收入仍比较低,这是实现共同富裕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。利用税收和转移支付的方式,提高低收入群体的收入水平是解决这一问题的一种重要手段。
我觉得有一些统计指标之间的关系值得思考。
第一,伴随着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经济增速呈回落的走势。2010年劳动年龄人口达到峰值,然后不断回落。同时,经济增速从2010年的10.6%,回落到2019年的6%,平均每年回落约0.5个百分点。这段时间经济增速的回落恰好伴随着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。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对经济增速的回落产生多大的影响?
第二,在劳动年龄人口减少的同时,国民储蓄率呈下降的走势。2010年国民储蓄率为51.77%,2019年降到43.86%。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对国民储蓄率的下降的影响有多大?
第三,在劳动年龄人口减少的同时,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显著下降。2009年固定资产投资增长30%,2019年仅增长5.1%。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对固定资产投资增速的下降产生什么样的影响?
第四,在劳动年龄人口减少的同时,CPI与PPI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。在2012年之前,CPI涨幅与PPI涨幅不同,PPI涨幅波动性较大,CPI涨幅波动性较小,但是两者的走势基本上是一样的:PPI涨幅下降的时候CPI涨幅也下降,PPI涨幅上升的时候CPI涨幅也上升,PPI对CPI的传导作用明显。实际上,2012年之前,三个价格指数涨幅具有相同的走势,一是货物进口价格指数,二是PPI,三是CPI。这三个价格指数涨幅波动最明显的是货物进口价格指数,然后是PPI,最后是CPI,所以那个时候货物进口价格指数的变动对PPI、PPI的变动对CPI的传导作用都是很明显的。但是,2012年之后,不管PPI涨幅怎么波动,CPI涨幅基本上是平稳的。所以2012年以后,PPI对CPI的传导不畅了。CPI与PPI之间关系的变化是否与劳动年龄人口减少有关?
针对人口与经济增长问题,我想到了另外两个方面的问题,一个是技术进步对劳动力的替代问题,另一个是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速的影响问题。先讲第一个问题。目前制造业领域正在大量使用机器人,将来服务业也会大量使用机器人,甚至吸收了大量就业人员的快递骑手都可能由机器人来替代。那么,将来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一定会带来经济增速的下降吗?现在的技术进步一日千里,将来也许劳动年龄人口减少不再是影响经济增长的重要问题。
再讲第二个问题。20世纪80年代,针对计算机的迅速发展,索罗提出了著名的悖论,即所谓的“索罗悖论”。现在有的学者提出了新的索罗悖论,到处都能看到数字化技术的迅速发展,但是看不到它对经济增长带来的好处。
我从国家统计局退休以后一直在研究新经济新动能统计监测问题。所研究的内容与上述问题有一定关系。技术进步,特别是数字技术的迅速发展,创造了许多新的经济活动,这些经济活动与传统的经济活动是不一样的。例如,有的车主在滴滴出行注册,利用私家车拉活,获得收入;有的房主在小猪短租注册,将自有住房出租获得租金收入。这些新的经济活动通过传统的统计调查方法往往难以获得,容易被遗漏,在GDP里得不到反映。这是第一个方面的问题。第二个方面的问题是互联网提供了大量的免费或者价格低廉的服务。我们每天通过手机获得大量信息,通过手机与朋友交流沟通、听音乐、看戏曲,这些服务往往是免费的或者是价格低廉的。由于是免费的或者是价格低廉的,这些服务在GDP中得不到反映,或者得不到充分的反映。第三个方面的问题是技术进步导致许多产品,特别是电子产品,质量不断提升,功能不断增强,但价格不断下降。例如,上个世纪90年代一个大哥大值一两万元钱,但是它只有通话的功能。现在的一个智能手机功能强大多了,但是它的价格却大幅度下降。也就是说,随着技术的进步,许多产品的功能大幅度提升,但是价格下降了。从统计理论上讲,一种产品的质量提高了,功能增强了,所伴随的价格上升不属于价格变动,而是属于物量增长,也就是属于经济增长。但是现在许多产品的质量提升了、功能增强了,价格却在下降,说明纯粹的价格下降的幅度更大,两者的价格差额部分应属于经济增长。由于当前的价格指数没有实施产品质量调整,相应的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没有体现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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